岁月如歌

【绿lo】等风来




左名豪没有写日记的习惯,或许是因为单纯的懒,或许是因为觉得生活太过平庸不必记叙,又或者是他觉得他的大脑足以把所有该记的东西记下来。如果让他回答他会回答第一个答案,因为第三个答案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。一如他也未曾意识到一个人的离开能对自己产生多大的改变。

 

竞人本就习惯来来去去,说不清是大家都没啥文化懒得把告别搞得隆重,还是大家觉得分别了又怎样呢过两天还不是韩服继续争抢一波兵线。事实上形单影只的人不过是随水波飘摇的浮萍,丝毫看不出有根有家——如果有那么一种人,那他们本身就是一个队伍的根。而绝大多数人,是无有这种幸运的。

 

左名豪早些年时候自然是没有这种自觉的,尤其是在几个队伍间被买卖来去重组多次后,他可能打心底里已经觉得,自己无非是个配角,但凡是能有点戏份都是值得可喜的事情。他能够给出的唯一一点点珍惜,就是把那些人那些时光刻在脑海里,直到2020年的今天,他依然能笑谈起仅仅同队过小半年的人当初在lpl怎么和自己握手。

 

可能是辅助的大脑就这么强悍,强悍到能记住一切细节,从视觉到听觉到触觉,乃至还原自己当初的那一瞬间想法。确实是这样的,当他瘫坐在电竞椅上,耳膜里传来队友的尖叫和欢呼的时候,他脑海里回想起的却是自己整个职业生涯中所收集的,所有失望的眼光。

 

那失望的眼光,他其实不惧怕,他惧怕的是那后来必然到来的一切。一个人的离开给他带来了太多从未有过的感觉,如果说以前对于分离是充满了惋惜和无奈,这个人则是滋生了他的诸多渴望。

 

他想改变这一切,把被夺走的夺回来,包括赞美,和想要的人。


人要有欲望,才改变世界。




 

左名豪人生中最难忘的场景,排第一是18年冒泡赛空荡的场馆和卡顿的设备,还有明明已经知道就此终结却感到不甘心的纠结;排第二的其实他不在场-----但他也可以想象的到,凭那一个短小的视频。


左名豪其实喜欢搜索自己的名字和id,时常看看大家什么评论,那次不小心点赞了一个自己的黑历史操作还被调侃了很久。后来李东昱走了,他不知为何渐渐养成先在微博上搜一波loken的习惯。


在期待什么呢?他也不知道。想看到他离开他过得很好,抑或者不好?都说不上,可能这感觉更像他初中时候,眼光分出两三分去看班里最漂亮的女孩一样,即使知道那美丽身影不会属于自己。


他想都没想过要永远留住谁,起码那时候是的,从一开始和无论谁搭档,他其实都做好了准备,所以从来不显得狼狈,王弄墨当时骂他的说法就是拔x无情。但那时候有从lspl毕业的欣喜,这次没有了。那种失落感就不再被稀释。


他看到那个视频里,熟悉的身影低垂着脑袋,身体轻微颤抖。周围的身影和声音繁杂,他却轻易过滤掉,放大再放大,目光涣散模糊下去,然后咔嚓按掉屏幕。


他需要有一个怀抱。


他怎么可以没有一个怀抱。


他怎么可以哭。怎么可以有人让他再哭。


左名豪不是很喜欢许愿,生日的时候搪搪塞塞一般都随口说一句张高十公分-------因为知道实现不了,所以当作愿望去许。至于真正一直怀揣着的那个,想去世界赛的心情,他称之为目标。


但这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祈求一次。祈求那个身影边上有自己。


流水滋润休眠的种子,欲望滋润平淡的人生。






忍不住要哭了。面容皱成一团混杂着眼泪,左名豪知道观众会理解他流泪这一行为,赐名为激动和欢乐,但没有人会真正理解这泪水。左名豪看了看旁边笑开了花的ad,忍不住嘲讽自己一句怎么这次李东昱没哭反而是你我哭了。

 

我想你会知道这眼泪的意思吧。

 

举起奖杯的时候他已经发泄完了所有淤积的情绪,转眼一看李东昱却又开始眼泪汪汪了,明明在座位边离得最近,明明赢下的那一瞬间扑过来抱的第一个人他,这时候却恰站在队伍最两端,手触不到手,肩碰不到肩。

 

却又恰好眼神交汇。

 

你真的明白吗?如果你明白就好了。


他知道李东昱不玩微博,他并不需要他知道自己在那些地方如何维护他,支持他,与其说是证明给其他人看,倒不如说是在警醒自己,不要再当一棵浮萍,任由身边的人离开。


他现在开始写日记了。

 

 

 

 

“啊呀,这在台上还没哭完,现在还在哭哦。”

 

自家的ad可真是个哭包啊。李东昱抽抽噎噎地扯着纸巾,半天了还是止不住眼睛往外流水,这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水做的了。教练和其他队员一副理所当然又见怪不怪的样子,把这个红着眼睛的小孩扔给了左名豪解决。

 

左名豪对此感到甚是骄傲:懂的都懂,我的ad只有我能哄。但是立刻又露出了稍微有些尴尬的笑容:虽然人扔给我了我也接了,但是你们可以走远点不要围观吗??脑海里的吐槽还没完,毛茸茸的大脑袋就钻进了怀里,李东昱白皙的皮肤过于光滑,这种触感太让人着迷。左名豪真切地抱着这个一直想要拥抱的灵魂,手下搂得更紧,好像这样就能从眼泪的温度里感知到其中情绪几何。

 

他没有自信说这份眼泪和他的眼泪是一个意思,但他很希望是一样的。

 

一份夺冠的欣喜,两分过往的委屈,还有七分为彼此重聚的好结局。

 

不过都一样了,至少此刻他的ad在他怀里。这个拥抱好似跨越三年时光,17年的时候还互不熟悉,18年的时候只专注于比赛,19年分开了才意识到彼此互相需要,20年转会期他坚定地选择了相信他也相信自己。

 






下路是这游戏里设计的最为精妙又复杂的关系了,大概是如此。比喻吧,说是共乘一阵风的渡鸟,还是共入一汪泉的游鱼,亦或者是相濡以沫的夫妻,大概都差点味道。更像是两个在漆黑山洞里面对面的陌生人,却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同生共死,不得不用静默去畅谈,不得不用手势去交心,直至能够凭想象就描绘出对方的轮廓,不言语就听到心声。

 

这样互相产生了羁绊,然后再一同穿越亘古的长夜,寻找或许存在于传说中向往的光明。至少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,他们并不长居于光明之下。

 

有些人是鸟,有些人是叶子;有些人扶摇而上,毫不费力地挥洒着天赋和年轻,有些人默默等待,等待那一阵风到来。他们不知道这风将他们导向何处,但是在风来之前,他们只能等。而风临之时,断绝了枝茎的叶子会乘风而起。

 

如果两片叶子贴的够紧密,像一片叶子一样,那么它们也可以一同等风来,一起迎着晨光在云间起舞。

 

如果叶子植根在地上长成参天大树,那么叶子本身就触摸到了天空。

 

 

 

 

虽然是夺冠了,但是时刻没有忘记提升自己的左名豪,今晚又熬到了深夜,拉着李东昱复盘,道理也简单,下路一起复盘提升默契,也是重聚之后两个人养成的习惯。最后复盘的结果也非常简单:以后都按照这样打,就行了。

 

“不过我觉得你有一点做的有点问题,要改进。”左名豪突然一拍脑袋,露出一副格外认真的表情。

 

“什么?”

 

“下次别哭了啊。”

 

“说啥呢你不是也哭了吗?干嘛,嫌弃我弄脏你衣服啊?”

 

“不是不是,我意思是,你看啊,我们都拿过一次冠军了,下次要是夺冠了,你再哭就显得我们好像第一次夺冠一样,太不上流了。”

 

“好吧。”李东昱被这个魔鬼逻辑逗笑了,这个上流梗他也是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弄明白,“那也要我们下次能夺冠好吧。”

 

左名豪眨眨眼,眼神飘忽过整个训练室,确认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:“其实还有一个原因。”

 

“什么?”

 

“就是你哭的时候太好看了,”他凑近了去轻轻在对方羞红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:“就像这样,我会忍不住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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